第二十六章
记者们预感乔筝会做些什么, 但完全没想到她会单方面宣布退出银箫奖!
那可是银箫奖!整个华国最具权威性的三大奖项之一!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演员敢对银箫奖宣战!30年前, 影坛传奇竺啸六获提名失望而归,此后与银箫奖产生了龃龉,可大牌如竺啸也选择在14年前与银箫奖和解,并在和解的第二年获得了银箫奖影帝。
面对笑容淡淡的乔筝, 一向无往而不利的无冕之王们忽然集体失声。
乔筝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很酷?明天多写两句我的好话。”
趁着记者怔愣的时间, 乔筝快速下了楼, 进了地下停车场。
乔梁已经坐在车里等她了。
乔筝揉了揉眼睛,打开车门,却被忽然出现在车后座的男人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瞪着乔梁:“我下次是不是该贴个纸条,沈易与狗不得入内?”
沈易低哑着嗓音:“乔乔,我们谈谈。”
乔筝凉凉瞥了他一眼:“我说过很多次了, 不要叫我——”
“最后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 我们好好谈谈。”沈易露出了几乎是恳求的神色, 深邃的眼睛写满了复杂,让乔筝不由微微一怔。
“真的是最后一次?”
“嗯。”沈易点了点头, “我不骗你,我没有想过那件事情会伤你……那么深。”
“行, 这可是你说的。”乔筝弯腰挤了进来,车厢里宽敞的空间立刻变窄了不少。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后便快速飞驰起来,现在是深夜,乔梁径直把车开向工作室,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开水, 再轻轻关上门。
“乔、乔筝,我很抱歉。”沈易低着嗓子,“我从没想过那些话会给你那么深的伤害。”
乔筝面无表情:“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
“就算你不在意,我还是要说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爱你,我那时候……”沈易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应该好好跟你解释的。”
乔筝把纸杯端到他面前:“说真的,你摧毁了我对于爱情的所有想象,也让我认识到自己的愚蠢。”
“更准确的说,你让我发掘了本我,其实我不恨你,因为我不确定和你在一起的我会比今天的我更快乐。”
“毕竟那是一段充斥欺骗与假象的感情,即使我和你结婚,我的双脚也从来没有踏在平地上,一段浮在半空中的感情又怎么会有未来呢?”
沈易沉默着,一言不发。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乔筝看到了他的眼泪。
在眼眶里盘旋着,久久不落,他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忽然重重叹了口气:“乔乔,我知道我没有机会了。”
他应该懂乔筝的。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乔筝聊过很多关于两人未来的规划,但他正被家里逼迫着回去继承家业,根本没有仔细去听。
乔筝和他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她脆弱却坚定,却从来不为没有结果的事情而停留。
她大二的时候和他一起选了一门实践课,那是他擅长的领域,她完全不懂,却咬着牙陪他坚持了一学期,眼看着胜利在望,她却卡在一个小的细节上无法再前进一步。
如果是沈易,他会盯着这个细节磨到最后。
乔筝却在努力过后选择了放手。沈易没有从那时的她脸上看到一点遗憾失落,他问她为什么。
乔筝轻松地回答:“我努力过了啊,可惜还是不行,说明命中注定我干不了这个。”
她永远不会钻牛角尖,该放手时放手,干脆又洒脱,沈易很爱她的性格,可当她把这一套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却觉得钻心的疼。
她是一只信奉宿命论的蜗牛,可他却轻轻松松丢掉了牵起这只蜗牛的最后机会。
“我们认识快有十年了吧,既然你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聊天,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乔筝笑了笑,“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不适合,你不够懂我,我也不够懂你。”
沈易红着眼睛:“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欺骗你。”
“你也不该一切都瞒着我。”乔筝依然微笑,“如果你告诉我真相,我根本不会做可笑的想和你结婚的梦……”
“乔乔……”沈易一滴眼泪落在乔筝手背上,滚烫滚烫的,“我想和你结婚的,我没有骗你,只是太难了,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有勇气把你带到我父母面前。”
“我真的很爱你,这不是欺骗,如果我知道那句话会让你离开我,我永远不会说出口,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你,我不应该羞辱你。那时候的我一定是疯了。”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乔筝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可以接受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却永远不会接受你。”
沈易扯了扯嘴角,试图笑一笑,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知道。”
“祝你幸福,乔乔。”
“也祝你幸福。”
沈易没有说,那时候他向母亲提过乔筝的,他用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来形容乔筝,一心认为她会是他未来的妻子。
但他的美好愿望却遭致了父亲最残酷的羞辱,加上事业遭阻,他整夜整夜睡不着,某一天他父亲例行羞辱他的时候,他选择了口不择言。
……
S市,沈宅。
深更半夜突然响起的电话让本就失眠的两老突然惊醒,沈妈妈摸出老花镜,看清电话上的数字,她激动地叫出声:“是儿子!”
沈父也下意识地坐了起来,手刚要伸出去却又缩了回来:“你接!”
沈妈妈点了点头,点了免提。
“儿子……”
回应她的却是电话那头压抑的呜咽,慢慢转为哭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尤为清晰。
“儿子……”
沈易却没有回她,只是哭,哭得沈妈妈心脏都抽动起来。
沈易从小到大很少哭,最激烈的那次就是他和那个女孩子分手那次。
等他导演事业风生水起之后,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冷着一张脸,更不会哭。
“我和她……永远没可能了。”半晌,沈易止住了哭声,“这么晚打扰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