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诛心·下(1 / 2)

“你在强迫超人裁决, 他可以直接不选。”

林登对狂笑之蝠说,语带好奇。

他审视着韦恩塔外的人墙。随着狂笑之蝠挥下权杖, 受害者们纷纷清醒。有的神智昏聩地哭喊尖叫, 有的则决定先跑再说。场面无比混乱, 超人完全没办法维持秩序——事实上他接坠楼者已经接成了一道残影。

蝙蝠侠倒是在烟幕之后控制臂上的微型电脑, 可能打算控制韦恩塔附近的摄像头、记录感染者们往哪跑、跑了多少。鉴于自己在进“凡尔赛宫”前招来了不少出自血源诅咒和黑暗之魂的怪物们充作守卫,林登衷心希望蝙蝠侠能正确看待那些半染黑暗能量、半染小丑病毒的“电池”遭捕猎的场景,不要挑错边。

那些可怜人已经没救了。不仅可能感染正常人,更是有可能连上巴巴托斯的网络、将世界拖向毁灭的不稳定因素。这种时候, 在路口架设几把加特林之类才是出路。

——抑或, 什么都不做。

面临电车难题这种伦理困境,除了正常选择、干掉出题人、玩复线漂移一块干掉,其实还有一个不是很正常、可确实是个答案的答案:过路者手里不是能改轨道的扳手,只是个通马桶的皮搋子。

既然多选多错, 那不选、让别人选便是不败之地。这条至今被无数意欲分摊责任的家伙利用, 亦是他疑惑狂笑之蝠问题的原因。超人接一下这些受害者,这就差不多了。至于其它, 警察、法庭、军队是干嘛的?每年的税钱是干嘛的?

尽管林登认为超人的行为削弱了人类的潜力,但他承认,救人与否是超人的自由。就算超人因这个明摆着是个坑的选择题有心理阴影了……人类进化了那么长时间,直到最近才出现一个乱飞的外星人, 不也好好的么?

狂笑之蝠的问题真是很不刺激, 这还不如强迫蝙蝠侠作答“小丑和狂笑之蝠掉水里了, 但手里只有一块板砖, 求教该拍死谁”。

林登内心吐着槽,眼见狂笑之蝠超声波定位似的,隔着浓烟转过了脑袋。

“不不不,他会选的……”异界的小丑版蝙蝠侠笑着舔了舔唇角,权杖被他麦克风似的举着,“我仅仅是在帮助超人认识一条道理,最基础的道理。你刚才说过它了,先知,‘超人无法拯救所有人’。”

而超人无法对眼前的求救视而不见。

狂笑之蝠了解超人的能力。超人能听到整片大陆的罪恶,能看穿整个地球的黑暗,可他选择压制自己的能力,龟缩于大都会,躲藏在某条看不见的私人规则背后……要破坏这条规则,就得利用另一条规则。

现在,他迫使超人提高了飞行速度,放开了感知。这些事究其根本,不过是让超人明白其一直在逃避的真相——超人既不可能一直在救人,又不可能救下所有人,那么,有一部分人是被超人放弃的。

超人的责任感使其不会放任韦恩塔外的人肉电池摔成肉泥,但这些电池将对其他的无辜民众产生危害呢?

所以,超人必得制定秩序。以超人的脑子,他很快就能想到这一点。

制定秩序,带来权力。拥有了权力,超人便不再是那面飘来飘去的大义旗帜,不外是另一个政客,且是注定失败的政客。有一必有二,黑暗多元宇宙的游戏规则就是这么简单。

狂笑之蝠做的,并不是提供一个正义与自由的哲学考量,而是仗着平行宇宙间的信息不对称,给这个世界的超人展示可能——依靠强权、乃至干脆成为强权的可能。自然,它包裹在“如此便能拯救更多生命”的糖衣之后。

即便超人赖皮,不选,那些“当时”、“万一”依然会折磨他。在他的超级大脑里回荡,与充斥于黑暗宇宙、自诸界之上播撒而下的噩梦共振……

可惜这处哥谭被封住了,出不去。不然他会去一趟大都会,再去一趟堪萨斯,制造一些更棒的催化剂。

狂笑之蝠一边搜索着另一个自己,一边大笑着蛊惑另一个超人:“卡尔·艾尔,你能看清路易斯脸上的螨虫,你能闻到大都会恶臭的吐息,你能听见交响乐队里一架小提琴拉错了音……为何非要伪装成凡人?为何压抑你的能力?审判就是你天生的权利!”

两道猩红的光束由上至下,刺穿烟尘,超人的声音怒意勃发:“如果我想的话,你早就死了。”

超人以近乎瞬移的速度将一个坠落的中年人放到地面,顺便避过一个从高楼层阴影中扑出的小孩,继续飞行。用不着提醒他也知道这孩子是和狂笑之蝠一路的,没有正常父母会允许孩子在隆冬一身盛夏的装束。

然而愿意提醒他的人不在。先知顶着他朋友的躯壳,置身事外,语气愉快:“你杀不了他,超人,狂笑之蝠是巴巴托斯的武器。事成前祂不会允许武器折断。”

“先知,他是个怪物。”超人严厉地说。

“人科人属智人种的怪物。”狂笑之蝠嘲笑着补充,“氪星人,你想杀人直说好了,不必先逃避自我更改定义。”

他们互嘲之时,蝙蝠侠的目光不自禁地锁住了自超人的披风一角滑落的人影。这里的通讯与外界中断,“神谕”芭芭拉不能提供远程支援,他该关注的是半空的那角银月,外挂掉落的读条将近尾声。

但蝙蝠侠移不开视线。那人影是个罗宾,或者说曾是罗宾。他有黑披风,红外套,拴狗似的项圈,一个大写的R占据惨白的胸膛。

“——你对你的孩子做了这些?!”

“哈,别误会,是他自己对自己做了这些。”狂笑之蝠说,“我稍微说服了他一下——”

他侧身,闪过一枚爆炸蝙蝠镖,塔罗牌与权杖变幻,成了两把大刀。刀身呈带弧度的三角,像是主厨刀与屠宰刀的结合体。

蝙蝠侠跃下,他比狂笑之蝠强壮,铠甲与铠甲之上的“护甲”也比狂笑之蝠多得多。以纯人类的角度,重量还是挺要紧的。林登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两位,倘若是他,要么玩一力破十会,要么将速度提到比对手快,加点先加……

……不对。加哪的点?他是太久没打游戏了么?

锵地一声,蝙蝠侠嵌金属的战术手套顺着力道隔过尖刀的刀背,亦露出了破绽,狂笑之蝠另一把刀递出,蝙蝠侠以一把直柄刀回防。这一刹,两把武器凝固不动,金属刮擦,两张脸几乎要贴近了,蝙蝠侠薄薄的直刀骤然崩裂,N金属的羽毛笔紧贴着它。这是以伤换伤的战术,蝙蝠侠以羽毛笔直刺,而纤细的金属羽毛笔形态暴涨为开着凶险血槽的军刺——

——铮!

灼目的紫黑色光焰交射,惊雷与火焰飞溅。冲击力使蝙蝠侠与狂笑之蝠各自退后,身上代表路易十六与玛丽王后角色的袍服齐齐湮灭,狂笑之蝠扔掉碎裂的塔罗牌,抽出一张新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