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何处此言?”赵昺看向其问道。
“嗯……”陈墩略一沉吟,组织了下语言道,“陛下,蒙元从军事上而言,其在攻陷江南后,忽必烈调整了军事布局。因为蒙元占据的地域广大,各地地理条件、经济意义、政治重要性、是否临近首都、族群构成等方面,迥然不同,考虑到蒙古军和中亚军数目相对有限,蒙元建立了弹性灵活、主次分明的行省卫戍制度。”
“蒙古人和色目人的军队是在政治和军事上最可靠的部队,主要驻防在两都及周边地区、蒙古大草原、满洲和中原北部地区。对帝国而言,这些地区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军事资源的分配也依此进行。另外,地理条件也是考虑因素之一,因为这些地区的地形条件和气候条件相对更适合来自大草原的战士和战术。”陈墩见陛下没有反对,指着地图接着道。
“从我们与敌交战的情形看,在淮河以南地区,蒙古军队并不多见。通常行省卫戍部队由北人和新附军组成。江南的主要城市和长江流域的交通枢纽由蒙古军队重兵驻守,而战略地位相对不重要的边远地区则不需特别加强防御。这可能与元朝以为温暖的气候、密集的河网以及崎岖地形更适合汉人部队而不是蒙古和色目部队驻防有关。”
“在与朝廷关系上,蒙古军队和汉人军队也有差别。蒙古侍卫亲军和屯驻军,特别是那些驻守中原北部地区、蒙古大草原、东北地区的部队,直接隶属大都兵部;而淮河以南地区的汉人卫戍部队,则向所在地行省负责。其希望这种分散的指挥结构能够保持对南方军事的控制,又由蒙古人或色目人出任行省最高长官,且由兵部直接任命,则可有效防止权力过分集中于某一个人手中,进而提高军事控制可靠性,以免造成汉军势大的威胁朝廷的后果。”
“说的有些意思,接着讲!”赵昺点头道。
“而今,蒙元江南的新附军和汉军及屯驻军在我朝收复江南之战中,基本被歼灭殆尽。去岁的北伐中,河南及山东两个蒙古都万户府的蒙古和色目屯驻军几乎全军覆没,最后一支水军也丧失了战斗力。而后蒙元不得不调动守护京畿的侍卫亲军阻挡我军兵锋,再战之下遭到重创,两淮和荆襄全部失守。迫使真金调草原的宗王军南下勤王,以护卫大都,如此一来已经将蒙元当初的布置完全打破。”陈墩言道。
“汝说的这些我们尽知,这与当下结束北伐,与敌议和又有何干?”刘洙皱皱眉,嫌其啰嗦地道。
“少安毋躁,听我说完。”陈墩依然笑着道,“此次北伐的成果不仅是歼灭了蒙元的大量军队,夺取了两淮和荆襄,还有一点就是打破了蒙元的政治平衡,断绝了蒙元获取税赋的重要来源。是不是,陛下?”
“接着说!”赵昺笑而未答,让其接着说。
“蒙元过去是依靠汉军为主的侍卫亲军来制衡草原的宗王军,又以宗王军来镇压反叛的诸王,来达到各种势力平衡的目的。”陈墩略一施礼道,“陛下刚刚说过,北方游牧民族要想称王得有钱,而蒙元为了防止根本之地出现动乱,各部落间相互攻伐,大肆分封宗王,并给他们划定草场不能越界、派人稽查户口清算人丁,按照千户整编建制,牢牢地把他们捆绑在划定的草原上,并接受征调。而要想让他们听话,只是分封土地是不够,还需要元廷给予资助和赏赐,可现下他们的财赋重地皆已丢失,如此朝廷便也无力再贴补草原诸部。”
“在汉军势衰,朝廷对草原控制力下降的情况下,草原诸王必然会蠢蠢欲动,为了各自的利益争夺草场,相互攻伐。另一方面,汉地实施军户制,兵卒有些许俸禄,或是可以从朝廷获得免税的土地,且无需承担劳役,但他们要自行负担武器、战马和装备,另外还要调防到遥远的驻地。但现在的情况是兵饷微薄、兵力不足、士气消沉的行省卫戍部队,根本无力与草原宗王军对抗,如此政治上的平衡就被打破了!”陈墩言道。
“呵呵,汝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了,朕要刮目相看了!”陈墩话以及此,赵昺点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