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2)

第44章

这边厢, 高铭见花荣走了, 便好声对慕容彦达道“花荣在青州时候, 多亏兄长照拂, 这些我都知道, 心里也不曾忘记, 我这次特意带了些孟州特产, 聊表心意。”

孟州特产是什么?钱呗。

这些话, 花荣在时候不方便说。

高铭以为慕容彦达是故意支开花荣,于是抓紧机会这般说道。

慕容彦达没有露出任何动心样子, 按照道理, 他身为知府,不可能听不懂高铭话里隐含送礼意思,“你当真和花荣如此要好?”

高铭心想, 你刚才在马车里不是问了一次吗?

他朝慕容彦达重重点头。

“唉——幸好我也猜到了。”慕容彦达朝高铭招手,“随我来。”便自顾走在前面。

他们沿着花荣刚才走方向, 很快来到一处院子外, 在门口时候, 就听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啜泣道“兄弟, 我从郓城来找你, 寻不见你,被他们拿在这里受罪。”

高铭见说话这男人, 三十来岁, 脖子上戴着枷锁, 面黑身矮, 对着花荣诉苦。

他脑海里蹦出两个字宋江!

高铭意识到事情不好,就想迈步进去把他们对话搅合了,才迈开一步,身后慕容彦达就捂住他嘴巴,把他往后拖。

慕容彦达身材高大,高铭不是他对手,被他往后拽了几步,同时慕容彦达在他头顶低声道“你不要过去打岔,现在是关键时刻!”

这时就见一间屋子里走出个男子,站在台阶上凶道“花荣,我前段日子抓他时候,他自称来自郓城叫张三,但是,我刚才却听你管他叫做宋大哥,他到底是什么人?”

“刘高!”花荣一见这人,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不管是什么人,都是良民,又没触犯国家法度,你凭什么抓他?!”

刘高是清风寨文知寨,花荣在这里时是武知寨,以文制武,他没少受刘高掣肘。

今年花荣做了清风寨知寨,宋江是小吏,从邸报上看到过这个消息,但是花荣却不知道宋江在郓城杀了阎婆惜。

至于花荣调到孟州做统制,因为朝廷那边文书慢,还没刊登在邸报上,所以宋江也不知道,直奔清风寨来找花荣。

刘高和花荣早就有嫌隙,新仇旧恨一起算,“花荣,不要扯别,就问你,你到底认不认识他?”

花荣见宋江身上有伤痕,应该没少吃皮肉之苦,以为刘高跟他不和,故意找到此游玩宋江麻烦,岂能不管,“认识!我让你现在就放人!”

“哈哈,花荣,听说你在孟州做了统制,脾气真是见长啊,可你忘了吧,这里是青州!”刘高喝道“来人,给我把花荣这个勾连强盗家伙拿下!”

话音一落,院内所有屋门齐齐打开,涌出百十来号人,都拿着兵器,而房上也站起来数个弓箭手,对准院中央花荣。

这些人一早就准备好了。

花荣知道自己进入了圈套,冷笑道“刘高,我勾连强盗?你没睡醒?”

往他身上泼这盆脏水,简直是开玩笑,他做武知寨时候,主要任务就是打击附近强盗。

任谁勾结强盗,他也不可能。

刘高也笑,“花荣,你狡辩也没用!来人,给我拿下!”

花荣铠甲兵器弓箭都在马上挂着,此时此刻赤手空拳,再者,他没做亏心事,没必要反抗,反抗了反倒说不清“我要见慕容知府和高知府!”

“你会见到!拿下!”刘高大叫。

高铭眼见刘高手下朝花荣走去,作势要捆他,气得使劲挣扎,但慕容彦达打定主意不松手,硬生生将高铭扯到了旁边一个耳房内。

慕容彦达将高铭推进去,把门关上,自己站在门口堵着他,“你想干什么?”

高铭瞪眼,“我想干什么?!当然让刘高放开花荣!”

慕容彦达指着高铭,恨铁不成钢道“我听彦泽说你挺聪明,怎么偏要犯糊涂,你也听到了,花荣勾连强盗!你也想没命吗?”

做强盗可是大罪,刑罚斩首起步,最高不限于凌迟。

高铭质问道“什么强盗?”

其实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事情得从晁盖劫了生辰纲露说起,白胜被抓,供出了晁盖等人,而宋江作为小吏提前听到风声,通风报信放走了晁盖。

晁盖为了感谢宋江,送他一封感谢和一笔黄金,不缺钱宋江留下感谢信,让人把黄金带回了梁山。

结果被宋江外室阎婆惜看到了感谢信,阎婆惜朝宋江勒索那笔黄金,否则就告他勾结梁山强盗,宋江一不做二不休就把阎婆惜杀了,自此四处躲藏。

来找花荣路上,结实了清风山王英,王英正巧抢了刘高老婆。

宋江劝王英把刘高老婆放了,结果等刘高老婆回到清风寨,没几日认出了在街上溜达宋江。

慕容彦达道“前几日,刘高妻子出门上坟,被清风山强盗劫去了,她亲眼看到那个黑胖子张三跟王英称兄道弟,还在他劝说下,王英将她放了,你说这张三是不是他们同伙?我看不止是同伙,还是他们领头!”慕容彦达道“这贼胆子也是大,竟然还敢主动跑到清风寨找花荣,幸好被刘高妻子识破,就地扣押!一开始审讯他,他什么都不说,点名要见花荣!可见交情匪浅!”

高铭反问,“然后你就相信?刘高妻子又惊又怕,万一看错了呢?”

“你看那人又黑又矮,全青州也找不到几个比他黑比他矮,如此突出,我不信刘高妻子能看错。”

“怎么就不可能?!让我来问她,你们先把花荣放了!”

慕容彦达道“我也怕她看错,所以刚才特意让那黑胖子和花荣相见。你可看到了,花荣分明和他认识!还让刘高放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相信你心中自有定论。”

高铭冷笑,“所以,你让我们来清风寨,就是为了设局抓花荣?”

“你是不是傻?我是为了我自己吗?你跟花荣是朋友,他勾连强盗坐实,你也要倒霉!”慕容彦达道“刘高将这件事告到我这里,难道我还能坐视不理吗?我今日让他们相见,确认花荣是不是认识强盗,已经给他机会了。”

花荣跟高铭还有他弟弟都是朋友,慕容彦达不敢马虎。

刘高把事情举报他这里,勾连强盗是重罪,弄不好要全家杀头,慕容彦达作为一个官员,首先要保住自己和家族利益。

花荣做过他手下,有可能就是他手下当清风寨知寨时候,勾结清风山强盗。

对他来说,最好撇清干系办法,就是亲手逮住花荣。

高铭急道“就算花荣认识,你怎么不去问问花荣是什么时间认识此人,假如那人今年做了强盗,但是在今年之前,他万一都是良民呢,花荣要是五年八年前认识他,也算吗?我现在要是去当强盗,你弟弟还认识我呢,是不是也要牵连?”

慕容彦达似乎被说动了些,“也有这种可能性,但不能就掉以轻心。你怎么一副恨我样子,我这么做,想保可不仅仅是我。你想过没有,要是花荣在你手下做统制,但查出他勾结强盗,你怎么办?不就地生擒吗?”

高铭肯定做不出来,“花荣都是做统制了,他还勾结强盗?图什么?大秤分金银吗?还是成套穿衣服?”

“那谁知道。但你样子肯定是要包庇花荣了,哼哼,我一早就猜到了。为了不让你做出不明智选择,这个坏人我来做,把你们引回青州,我来抓花荣!”

“我真是谢谢你了!”高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慕容彦达就不明白了,高铭是不是有毛病?他这么做,是为了慕容家,也是为了高家!

“你早晚要感激我!”慕容彦达道“彦泽一直说你好话,我才肯下血本帮你,若是别人,我直接向朝廷上书,让他们来查,到时候你也跟着倒霉,你就满意了。”

高铭揉了揉太阳穴,无力道“所以,现在我就不跟着倒霉了?”

“如果花荣罪名坐实,你我向朝廷上书就说,是你察觉到了花荣异样,特意骗他回青州,而我配合你,在青州本地由证人指认,一举将他擒获。这样一来,你我都摘干净了。”

“哇啊,好棒棒呢,说不定还能升职加俸!”高铭朝慕容彦达竖起拇指,“佩服,您是做官材料!”

一旦发现对自己不利因素,毫不犹豫做切割。

慕容彦达哪能看不出高铭在讽刺,怒极反笑,“要不是看在彦泽面上,你以为我管你?”

“求你别管我了,赶紧把花荣放了,他现在是我统制官!我要带他回孟州!”高铭说着,就要出门。

慕容彦达岂能善罢甘休,人抓都抓了,哪能放了,而且看高铭这个样子,根本是要私放强盗,罪名可大了,“就算他是你统制官,但在青州本地犯案,我作为青州知府,就有资格抓他!”

高铭眯起眼睛,“这么说,你打算跟我作对?”

高铭是太尉之子,本人也很有能力,慕容彦达替他抓花荣原本是想讨好他,可不想把关系闹僵,于是态度缓和,“那好,各退一步,先审花荣!”

“这叫正常程序,怎么能叫各退一步,再说了,花荣根本不是嫌犯,不能叫审!正确说法叫做询问。”

高铭绕过慕容彦达,将门打开,大步朝前厅走去。

气哼哼走到前厅,就见花荣双手被反绑到身后,旁边有俩个人看着他,而刘高一脸谄媚朝他笑。

高铭恼道“谁让你们绑他,赶紧松开!”

刘高赔笑道“高大人,这可不行,花知寨功夫,您也是知道,要是松开了,再抓可就难了。”

“我不难抓吧?”高铭瞪眼,“他要是跑了,就把我抓起来行不行?!赶紧,我不想发火!”

刘高看了眼高铭身后慕容彦达,见知府大人微微点头,这才命人将花荣身上绳索解开。

花荣活动了下被捆疼腕子,恶狠狠看刘高一眼。

高铭没看到宋江,便问道“那个黑胖子呢?”

“已经押回大牢了。”

高铭对花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他们说清楚吧。慕容知府在这里,相信大家不是傻子,都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花荣好端端被捆了一回,一肚子气“刚才那人叫宋江,是郓城县小吏,几年前,他机缘巧合救过我妹妹命,我因此得以认识他,并承诺若是遇事,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会帮。但他本就在县衙做事,在当地也算个人物,哪里需要我帮忙,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今日猛地见到他,我也吃了一惊。只是这样而已,我刚才听你们说他勾连强盗,我不知情。”

慕容知府带着怀疑目光,“真?”

“你们可以去查!而且我怀疑他勾连强盗是不是也有什么误会,他虽然没考上功名,但家在郓城县也是大户,他本身也是个刀笔吏,为县老爷做事,怎么会想不开当强盗!”花荣道“至于我和他多年没见这点是不是真,也可以派人去查。”

刘高见慕容知府似乎被花荣说动了,忙挑花荣漏洞,“既然多年未见,你怎么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跟花荣本来就不对付,既然开始踩花荣,最好能一踩到底,直接踩死,否则叫花荣翻身了,他就难做了。

这题高铭会,他道“既然你老婆能认出只见过一面人,花荣如何不能认出一个特征明显还救过妹妹命人?”

慕容彦达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他真不是本地强盗?真不是你打着剿匪名义私下勾结?”

正因为花荣身份特殊,在青州剿匪,却监守自盗,勾结强盗,罪名不是闹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