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路边有一酒肆,三两游客正在浅斟慢酌。
几人进了酒肆,要了酒菜,相对而坐。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如丝细雨,烟雨如愁,众人的目光向窗外望去,但见河面烟雾升起,烟雨如丝,丝线连接着湖面与天空。
河堤上,一名白衣绸缎、素净面容的女子,带着小丫环,驻足等待。
恰好有一路过书生,见此一幕,便将自己的雨伞赠与主仆二人。但由于少与女子接触,显得有些笨嘴拙舌,引得小丫环掩面轻笑。
小姐还是接过了清秀书生的伞,然后上了河边的小船,站在乌蓬边缘,驻足回望。
双方目光交接,那女子脸上飞起红霞,娇羞之态,美不胜收。
“好一个水灵的女子!”陆小凤赞叹一句。
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看着岸上的赠伞,首次开口道:
“那女子难得的纯真,不过那书生也很可爱。”
唯有老实和尚双手合十,专说大实话,“终究是梦幻泡影,再无相遇之期。”
再看河边,小船随波而去,小姐也杳然无期,只有书生站在柳树下,遥遥眺望,默默黯然。
肖宇相当看不惯这和尚满嘴的机锋,当即道:
“相遇是缘,为何有期?”
老实和尚反问:“既然无期,为何相遇?”
“我有一言,请和尚点评。”
“洗耳恭听。”
肖宇悠然道:
“五百年前,有一书生,偶遇一位小姐,虽只是惊鸿一瞥,却从此再难相忘。”
“他的诚心感动了佛,于是佛主问他:我可以让你们再相见,只是即使见了,你也口不能言,声不能语,如何?”
“书生叩首拜谢: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
这话一出,整个酒肆都安静了下来。
化身石桥?
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
这是需要多大的决心跟毅力才能做到的?可就是这种决然之心,换来的却只是一次经过。
只是经过,再无他求。
这种感情并不浪漫,却如此的深刻。
这几句话,就仿佛一个锥子,刺入心脏中,再难拔走。
那样钻心,那样刻骨。
老实和尚微微一愣,笑着摇头:
“多情只为无情苦,即不能相濡以沫,何不如相忘江湖?”
“谁说无情?”肖宇话锋一转,又道,“一千年前,有一小姐出游……”
虽然只是一个开头,却已经抓住了众人的耳朵,就连陆小凤这等洒脱之人也是面色惆怅,侧耳倾听。
肖宇悠悠道:
“不料天降大雨,小姐被困树下,恰好遇到一白衣书生送伞,从此难忘。”
“于是她在佛前祷告,只为再见一眼。”
“她的诚心打动了佛祖,佛祖显灵了。”
“佛祖说,你需要修行五百年,才能见他一眼,但是你就算见了他,他也不会再识得你,你可后悔?”
“不悔。”
“五百年后,书生再次遇到那小姐,再难相忘,于是许下了化身石桥,愿受五百年风吹雨打,只为再见一面的诺言。”
酒肆很安静,落针可闻,唯有肖宇平静道:
“你以为五百年很长,殊不知已经有人为你等了千年。”
陆小凤身边的那名女子开口,声音带着颤抖:“原来,原来那女子为了再见书生一眼,已经等了千年么?”
众人默然。
这个故事很短,短到两口茶的功夫。
这个故事又很长,长到一辈子都说不完,读不尽。
有些感情,总能一见钟情便倾心一世。
有些等待,可以不问回报的默默期许。
老实和尚面色变幻,如遭雷击,怔然许久后才回过神来,起身向肖宇郑重行礼道谢:“小僧受教。”
肖宇撇嘴,不理他。
打机锋是吧?身为段子手的我,会怕你这和尚?
陆小凤叹了口气,问:“你这次来是为了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比斗?”
肖宇点头:“如此盛事,自然不愿错过。”
“可你不是说自己不喜欢看见别人流血死亡吗?”
肖宇微微一笑,道:“所以说,花满楼是我,而我不是花满楼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