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取一盆清水,绕行作法,忽然水中火起,生出一团火球!然后再撒入符水,便有鲜血冒出……欺负愚民没有见识罢了!”
谷大勇面露鄙夷。
虽然他也是经过皇储殿下的提点,方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并不妨碍,这个时候表达一下自己的优越感。
“水中起火,冒出热气,生出火球,那是因为凌虚子早在盆里放了一块特制的硝石!”
“所谓炼鬼的符水,其实是一种酸液,遇碱水则变红!”
“凌虚子借斩妖之名,行诈骗之实!向王员外索取一千六百两的酬金!”
“按大周律法,理应杖两百!脸颊刺字,贬为罪民,流放三千里!”
“考虑到此人是惯犯,涉及钱财数额超过五万两之多!”
“也不需要审了,直接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谷大勇当场定罪。
“各位公公,凌虚子与我虽是师兄弟的关系,但其实并无什么来往。”
“切不可因他一人之罪,牵累灵鹤观啊!”
云尘子额头淌下汗水,他没想到自家师弟竟然闯出这样的祸事。
虽说以前靠着凌虚子斩妖除魔的神奇手段,使得灵鹤观扬名天京,收到颇为丰厚的香火钱。
但是现在为了脱开关系,云尘子只能弃车保帅了。
“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那凌虚子适才想逃,已经在后院被擒住。”
“据他口供,什么‘纸龟游水’、‘灯烟化蛇’、‘天神拘鬼’、‘剑斩妖魔’、‘齿嚼鬼骨’、‘鬼下油锅’……这等招摇撞骗的把戏,乃是灵鹤观代代相传的‘秘术’。”
“云尘子你是观主,只怕用得比凌虚子更熟练吧!”
谷大勇翻动几页,再说道:
“两年前,灵鹤观售卖包治百病的‘符水’,延年益寿的‘仙丹’,总计所得至少有三十万两!”
“期间吃死不少人,皆被你们用一句‘邪气入体’所敷衍带过!”
“更甚者,云尘子你时常出入高官世家府邸,传授采补房中术!”
“一年之前,你与工部的崔尚书买来八名女童,作为采女,百般凌辱,致其死亡!”
“犯下无可赦之大罪,你还敢狡辩?”
谷大勇的声音如闷雷,回荡于夜空之下,庭院之内。
随着那一条条罪状诉说出来,众人才知晓偌大的灵鹤道观,其下竟然埋着累累白骨。
罪孽之深,穷尽沧浪江水都无法洗清。
“来人,给我统统拿下!”
站在前面的刘进发号施令。
谷大勇,魏丙,高风等七人,立即合身扑上。
如虎似狼的精悍勇力,加之天罡童子功的精纯真气,结成一方合击阵法。
不用云漱玉所领导的黑天劫奴出手,数十招内,便把凡境七重的云尘子当场擒拿。
“废了丹田!丢进死牢!”
谷大勇一掌拍出,按在此人的小腹。
真气混合劲力轻轻一吐,击碎丹田气海。
“皇储无道!阉宦专权!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数十年苦修一朝丧尽,云尘子目眦欲裂,嘴角流下丝丝血迹,大吼道:
“圣地怒火,不日就要席卷大周,倾覆王朝!”
“届时,就是尔等的死期!”
刘进面无表情,一脚飞出,踹在云尘子的胸口。
将其踢得滚动几圈,口吐鲜血。
然后,冷声道:
“殿下之雄才大略,岂是你这样的腌臜货色能理解,能评价!”
“圣地?他们如此厉害,那为何今夜救不了你?”
“咱家不知道自己的死期,但却知道你的死期快至了。”
双手揣在袖袍内的刘进挥了挥手,黑龙台的缇骑甲士从地上拎起死狗一般的云尘子,将其拖了出去。
“好了,事情办完,打扰诸位大人赏花的雅兴,真是罪过。”
这位相貌端正的大内宦官,朝右相等人笑了笑,一脸和善的样子。
“不妨事,不妨事,公公也是为大周尽心,为百姓除害。”
右相看到那帮披坚执锐的缇骑,穿廊过道,四处搜查,眼皮不由地跳了跳。
“对了,诸位大人,灵鹤观的产业、还有地皮,如今都收为国有。”
刘进似是想起什么,忽而说道:
“避风塘的荷花怕是看不成了,能不能请你们移步?”
有机会离开此地,右相求之不得,连忙点头。
这座房屋殿宇连绵数百间的庞大道观,如今与魔窟没什么区别。
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谷大勇,护送诸位大人回府。”
刘进白净无须的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笑容。
右相等人不知为何,愈发觉得寒气直冒。
纷纷加快脚步,走出道观。
跨出门槛,看到几百步外停着数十辆马车。
右相等人大喜,各自搀扶着赶去。
待他们走到。
“车夫呢?”
卢子维皱眉道。
“马车在此,怎么不见人?”
谢敬先急于想回到府邸。
今夜所见所闻,实在过于骇人。
黑龙台的缇骑凶焰滔天,几乎无人能制。
清君侧的法子,还是缓缓再说。
“行了,就在这里吧。”
谷大勇抬头看天,乌云盖顶,无月无星,无端端说出这么一句话。
“谷公公,什么意思?”
右相不解其意。
“殿下说了,乱臣贼子,结党营私,意图谋逆,罪不容赦……故而赐各位大人一个满门抄斩。”
“你们先走一步!放心,黄泉路上不会寂寞,有很多人陪着!”
谷大勇眼光凶煞,憨厚面上带着狞笑。
“灵鹤观以后归大周国有,殿下私有,死人太多却是不好。”
“送你们出来,是不想血污脏了地面,还得花费时间清洗打扫。”
“此地青山绿水,风景独好,正好作为埋骨之所。”
而后,他不再废话,一掌拍在右相脑门上。
强劲掌力轰开头骨,红的白的,浑浊液体一起飞出。
“黑龙台没有证据!滥杀朝廷命官,这是大罪!”
几点温热的血水溅到脸上,谢敬先吓得魂飞魄散,扯着嗓子喊道。
“殿下要灭尔等满门,哪里还用在乎什么证据?说你该死,那你便就真的该死!”
谷大勇摇头,挥手。
披甲带刀的缇骑如虎狼一般,扑了上去。
血光飞溅,渗透泥土。
哀嚎、求饶之声,响彻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