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冷笑一声说,“梁头领,你真以为他们是雇主?他们是在给你们梁山挖坑,想坐看我们拼得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否则,以他们的消息灵通,为什么不告知你,我方原的名号?为什么不告知你,运河商船里坐的是当今皇帝的皇子?梁头领若真是误杀了皇子,那是什么罪名,不用我多说吧!”
梁敏猛地一颤,终于领悟过来,今次就是被那群江南商会的富商给忽悠了,完全隐瞒了方原这一行人的来头。否则以梁敏的谨慎,也不至于前来袭击抗清英雄方原,还有崇祯的皇子。
他狠狠一拍桌子,厉声说,“洞庭商帮的翁公晋,骗得我好苦啊!可怜我数千兄弟,就这么成了冤死鬼!”
方原暗想,原来是洞庭商帮在背后捣鬼,这个洞庭商帮的名头,他之前做功课时还是查阅过的,乃是苏州,乃至江浙地区与徽商齐名的大商帮。
洞庭商帮是由席氏、翁氏等江南富商世家主导,几乎垄断了整个留都南京地区的纺织业、造纸业、矿业、盐业。商会的商品远销全国,甚至海外,垄断了江南经济命脉行业,正是方原此行要着力整顿的。
如今洞庭商帮的龙头,正是常熟世家翁氏的家主翁翔。
“看来今次到江南,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这个翁家的翁翔。”
方原在心里的小本子上,默默给这个翁翔记下了一笔,又说,“梁头领,今后你我结盟,我负责提供情报,你们负责抢劫,抢来的利润,你我二一添作五。”
梁敏迟疑的说,“若是惊动了南京的官府,出兵前来剿灭呢?”
方原冷笑说,“我方原就是南京四府的巡抚,没有我方原下令,南京官府不敢调一兵一卒北上。何况,以梁头领的势力,只要我方原不出手,会怕南京卫所那些成日软在娘儿怀里的软脚蟹?”
梁敏双眼一亮,方原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不仅愿意放他们一条活路,还提出了一个令他难以抗拒的合作条件。
且不说有方原这个四府巡抚做后台,官场根本没人敢追究,就是想江南卫所那帮娘儿兵,怎么会放在他眼里?!
梁敏站起身说,“方大人,能否容我回去和众兄弟商议商议?”
方原呵呵一笑说,“那是当然,想明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你们走吧!”
梁敏深深鞠躬道谢,刚走出几步,身后方原的声儿响起,“还请劳烦梁头领打扫打扫战场,将战死的兄弟们的尸体搬走吧。”
梁敏应了声,大步离开了军帐。
景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说,“老大,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怎么不收编了这些流寇,而要与他们结盟?”
方原侧头看着他说,“老三,红夷大炮什么时候威力最大?”
景杰愣了愣说,“发射的时候?”
方原摇了摇头说,“是还未发炮的时候,威慑最大。这些梁山流民,就是我方原手中杀人的刀。只要有他们在山东境内流窜,随时可以震慑南京。若是收编了他们,那还有什么威慑的?”
景杰恍然说,“原来老大是用他们来铲除异己的,但凡不服管教的江南富商,老大不方便出手的,便交由梁山来宰。”
方原哈哈一笑说,“老三,聪明,一点就透。如今湖广、江西、安徽早已战火连天,商路几近被堵死,只要梁山这些人在山东活动,便能控制江南富商运往北方的货物。我想让谁运去,谁才能运去。”
景杰迟疑的问,“若放了他们,他们一去不回呢?”
“与我方原合作,有保护伞,还有钱捞;不与我方原合作,随时有覆灭的危机。他们只要有正常头脑,也该知怎么选择。”
方原说过,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老三,我累了,休息一会,战场善后的就交由你了。”
三日后,方原监督着梁山流寇打扫了战场,这才下令继续南行。
梁敏与梁山众头目商议后,决定支持方原的建议,双方结盟,由方原充当流寇的保护伞,提供需要抢劫的江南富商的商船,抢到的钱财,双方平分。
梁敏等流寇与方原约定了在山东各州府传递消息的处所和暗号,便领着众流寇撤走了。
随着梁山流寇的降服,所有阻挡方原进入江南的绊脚石都已被搬开,方原在兖州府的运河钞关租借了二十艘大商船,所有的军士尽数登船顺着京杭大运河,在十日后抵达了目的地,扬州府的治所所在-江都城。
船队缓缓的驶入江都最大的码头-邵伯码头。
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和憋屈,方原终于抵达了梦寐以求的南京,而南京的四府,正是他计划里最完美的根据地。
方原站在船头,望着扬州府第一城江都城,忍不住志得意满的说,“江南,我方原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