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轩抱着东西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沈曼歌,带了一些水果点心进来。
她抱着果盘,目光聚焦在任老爷子的手上的时候,虽然应轩跟她说了,但她还是有些被惊到。
几秒钟后,沈曼歌才回过神来,轻轻将果盘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柔声哄带着小姑娘去吃。
陆子安半跪在地,托起任老爷子的手,不顾他的挣扎,细心而缓慢地,将所有伤口都一一上药包扎。
有很多老爷子掩在掌下的伤口,甚至都已经化了脓。
应轩看哭了好几回,递纱布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第一次被这样精心对待的任老爷子眼眶也微微红了,被包扎得木乃伊一样的右手僵硬地摸索着,轻轻地握住了陆子安的手:“公子……您是真正的大师,有您这样的人在,是我国人之大幸。”
等到他情绪稳定下来,才慢慢说出自己带了一张请人拍的碟片,还把自己没做完的零碎活计也都带了过来。
只是因为袋子太旧,他也担心陆子安不答应,所以放在了门外没有拿进来。
应轩一溜小跑出去找,不一会儿,提着个不大不小的蛇皮袋进来了。
难怪会拿个纸盒子装着银花丝球,相比之下,这个纸盒子简直是极为精美的包装了。
袋子扎的很紧,一打开,先滚出来几个硬邦邦的馒头,直接滚到了茶几下。
小姑娘正捧着一个绿豆糕吃的高兴,看到馒头掉出来,眼睛一下就直了。
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她毫不犹豫将绿豆糕整个塞进嘴里,趴到地上拼命地掏。
这是她和爷爷这几天的粮食啊!
沈曼歌看得心酸,轻柔地将她抱进怀里:“不急,慢点吃,姐姐那里还有很多馒头,我来捡,你别着急别噎到了……”
小姑娘愣愣地任她抱着,眼泪涮地就下来了。
自从妈妈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这样抱过她了……
沈曼歌想了想:“来,我带你去姐姐的房间玩儿,我那里有很多娃娃哦,还有很多玩具……”
还有……一台缝纫机。
陆子安亲自将任老爷子带来的所有半成品都翻找了一遍,挑出来许多粗细不一的银丝。
最粗的几毫米,最细的比发丝一半还细。
真不知道这样精细的银丝,任老爷子靠着这样的眼睛和手,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也真的不知道,老爷子背着这么重的袋子,是怎么千里迢迢找过来的。
陆子安仔细看了几遍碟片,将不同的银丝分别排列了一番。
从粗到细,每个工序一根。
然后他就沉默了。
用木雕的确能够把老爷子的创作过程记录下来,甚至他也可以做成上次打铁花那样,转动时仿佛是一幅动态图。
可是……
想要吸引人来学,这太难了。
银花丝工艺并不是没有销路,只是它工序太过复杂,样式又不够时尚,如今的年轻人不大喜欢这种太过古老的图样。
多方面的因素组合起来……
银花丝想要找到新的出路,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是如果真要这么简单,任老爷子也不会找到他这里来。
陆子安闭上眼睛,指尖一下一下地在桌面轻轻敲着。
要吸引人。
要有噱头。
要让人愿意学。
要让人愿意买。
有了!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迅速走到材料室。
玉。
俏色玉。
带着应轩,将马征大师送来的一块左粗右细,很长很重的玉搬了出来。
玉身色泽瑰丽,做平常的物品则容易显得太过艳俗,所以他虽然付了款,却一直放在材料室没有动它。
陆子安颇为欣喜地摩挲着它,心里慢慢有了底:“开直播。”
时间已经临近十点半。
可是陆子安却将所有灯都打开了。
直播间里只有小猫三两只,闲得无聊随便挂着的。
却不料挂出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耶耶耶?几个意思啊?】
【这个点儿了,公子还开直播……嗯,突然就平衡了。】
【暴殄天物,要是我有曼曼爸爸那样的女朋友,我天天晚上都休息!】
【兄弟你境界不够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谈恋爱哪有和兄弟喝酒吹牛有意思!】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爸爸,你真有才。】
陆子安则对这些弹幕视而不见,提起昆吾刀,脊背挺直:“今天,我将为大家展示一种全新的技艺。”
何为新?
他决定,将机关、多宝格方盒、玉雕综合在一起,做一座十三层俏色玲珑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