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安刚刚才领完那么重要的奖项,谁都知道他现在的声望和名气,但凡与他搭上边的,都瞬间涨了不少人气,更何况是这样明目张胆为他们造势?
能想象吗?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是给了他们这样一个近乎玩笑的草台班子。
“何德何能……我真是……”张导演伸手捂住眼睛,慢慢弯下了腰。
回到北亰,其实他已经近乎绝望了。
在找到温老爷子那里前,他已经感觉不到希望。
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让他决定再去碰一次运气。
却没想到,上天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老张,你以前真不认识这陆大师?”有人呢喃着,犹自不敢相信:“这么大手笔,说他是你亲戚我都信啊。”
“你这话说的,张导以前要认识陆大师,还至于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电视台自推?不过这陆大师可真是够意思啊。”
对,陆大师……
张导演猛然站起身来:“我得请他吃饭,对……”
可是当他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一直都是暂时无法接通。
陆大师,究竟去哪儿了呢?
车里的音乐静静流淌,沈曼歌将帽子遮在脸上,闭着眼睛道:“子安哥,第一站去哪儿呀?”
“我准备去拜访一位老人。”陆子安给她把遮阳板打下来,笑了笑:“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他们在车流中丝毫不显眼,没有人知道他们正在四处寻找的陆大师,此时正缓缓驶向北亰市通州区的六合村。
一路从车水马龙的市中心出来,随着周围逐渐安静下来的环境,陆子安的速度终于稍微快了一些。
但即使是这样,他们到达六合村的时候,也已经中午了。
“醒醒,我们到了。”陆子安把沈曼歌叫了起来。
沈曼歌打了个哈欠,一睁开眼睛就傻眼了:“这是……到哪儿了?”
“到了荒郊野外,准备把你卖掉。”陆子安拉开车门下车,笑着道:“太阳大,我们在这吃完饭再过去找人。”
“哦,行吧。”沈曼歌睡得迷迷糊糊的,想都没想就拉开门准备下车,结果差点没直接摔地上:“哎哟我去,我腿麻掉了。”
完全没有知觉,她刚醒来竟然没察觉!
陆子安哭笑不得地上前半拖半抱,总算把人弄进小饭馆了。
“老板吃点什么?菜单上的都有。”正在玩手机的服务员看到他们进来,连忙走了过来。
随便点了三菜一汤,陆子安扶着沈曼歌继续在店里慢慢走:“好些没?”
“好多了好多了。”沈曼歌满脸的汗,一半是难受的一半是热的,这饭店空调效果感觉还没他们车子好。
“让你睡后面你不肯。”陆子安看了看洗手间:“要不你去洗把脸?”
“也行。”
等沈曼歌清理完出来,菜也已经上来了一道。
她盛了两碗饭,放到一直在看手机的陆子安面前:“子安哥,你是去找谁来着?”
“你听说过空竹吗?”陆子安依然在翻着手机,随口道:“北亰制作空竹的如今越来越少了,而‘空竹张’是最有名的一个。”
故名思义,姓张的制作空竹的老师傅。
“哦……这样啊。”沈曼歌想着还挺感兴趣的:“我倒是在电视上看到过,有玩的厉害的可以把空竹抛到天上再接住,挺有趣的!”
“哎,你们是去找空竹张?”却是送菜上来的服务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笑着插了句话:“那你们可来晚啦!”
陆子安惊讶地抬起头,疑惑地道:“怎么了?”
“他已经不住这边儿啦!六合村全拆了,你不知道?”服务员把菜往他面前一递,轻轻放下:“以前这边可热闹了,如今全凉啦!”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陆子安连忙追问道,他在网上还真没查到这些。
服务员打量了他们两眼:“出来玩儿的?那空竹有啥看头,还不如去市里头看看别的,你们非要找他的话,就再朝前走,过了这一片儿呀,前头有个风景区,如今空竹张就住那一片儿。”
于是,两人吃过饭后再次上路,辗转好几个地,一路问过去,到下午三点的时候,才总算是找到了张老先生的住处。
这是一间独栋的农家小院子,石头堆垒的墙,上头盖着三层瓦片,房子也是石头砌的,门没锁,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墙角放着不少老竹子,堆得整整齐齐。
“请问有人在家吗?”沈曼歌站在门口,扬声道:“张老先生在家吗?”
话音未落,屋子里一声一声的响声突然停止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谁呀。”
几秒钟后,一道身形佝偻而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眯着眼睛逆着光向他们看来。
陆子安面带笑容走过去,寒喧道:“想必您就是张老先生吧?您好,久仰大名,我姓陆,这是我女朋友,我们对空竹很感兴趣,是专门来拜访您的。”
“哦,是来看空竹的啊。”张老先生咳了一声,半弯着腰转过身:“这全都是,随便看吧。”
抬眼望去,屋子里到处都是空竹。
而一侧的墙上,一幅疾书劲草的书画吸引了陆子安的注意力。
好字!
“一声低来一声高,嘹亮声音透碧宵,空有许多雄气力,无人提挈漫徒劳。”陆子安低声吟出来,倒是颇为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