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于这时期的训练,陆子安心里也是有把握的。
有之前各项练习打底,他们虽然会累一些,但压力却不会太大。
而他陆子安,在这次训练的过程中,担任的则是当头棒喝的角色。
不得不说,这种办法虽然简单粗暴,但收益却是最明显的。
很多人之所以研究不出结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但是在陆子安面前,任何细微的差错都无处可逃。
他仿佛是最精准的仪器,快、准、狠地挑出他们每个环节上出现的问题。
然后他们偶尔会开个简短的会议,针对这个问题进行深入探讨,直到将其解决为止。
钧魂,多了一缸,又一缸。
他们对陆子安,也更加心怀敬畏。
每当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不再是担心,忐忑,而是泰然处之,并明白自己能够将其解决的时候,他们才深深地体会到,有师傅的好处。
许多青年匠师,甚至私底下揣测过,什么时候陆大师会将他们纳入门下。
他们的师傅,也都暗地吩咐过,只要陆大师开口,他们必须无条件地答应。
但是陆子安却仿佛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甚至连提及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的关系,不是师徒,胜似师徒。
有时他们都忍不住叹息,陆大师之情操,当真是无人能及。
这是真正的“胸中有丘壑,无私天地宽”。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待到这一日开窑,所有人都到齐了。
领导层却没有一个人来,大概是这半月开窑太多次,他们已经不感兴趣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陆子安这一次也没有再守着。
代替他守着炉温的,是一众由陆子安手把手教过控温的工匠。
“陆大师……也许是最近太累了吧。”
“对,对,没关系,别去吵他了,让他休息会吧。”
“这一窑不知道能不能有窑变,要是出了再给他报喜不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议论声逐渐低微,最终消失。
每个人沉默地捧出自己的匣钵,哪怕是入行最晚的匠师,这一次烧制的瓷坯也有十来个。
没有了你推我让,所有人小心翼翼地同时打开了匣钵。
“啊!”
“我的……天呐。”
“我是不是在做梦,你能不能掐我一下!”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
有人已经不知如何表达,糙老爷们捧着手中盈润的瓷器,喘着粗气死命低下头,不肯让人看到他通红的兔子眼。
这一窑,刷新了钧瓷历史上的成功率。
基本上每个人都有了一件有釉变彩、成功窑变的钧瓷,有些技艺精湛的,甚至有两三件。
最搞笑的,是一个烧出了紫色釉变彩长颈百合瓶的青年匠师,他大吼一声,忽地一拳头砸在了墙上:“我特么,成功了!我成功了啊!”
他嘴里念叨着很多话,翻来覆去,出现次数最多的,是每当念到,他声音就不自觉放低,神情也变得温柔的人名。
等到所有人的情绪终于逐渐缓和下来,才有人想起一件大事:“哎呀,我们得报喜啊!”
“对对,必须报!”
众人喜不自胜,都想第一时间和陆子安分享这个好消息。
也没管什么先后顺序了,一窝蜂全跑去了陆子安的房间。
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小哥,你拦我做什么,我们要去找陆大师!”
“我们这一窑出大红啦!你快我们进去吧!”
警卫员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点了点头:“陆大师已经知道了,他留了一封信给你们。”
留信?
唐老挤到前面来,面容扭曲:“有什么话,当面说就行呀,留什么信?”
还不明白吗?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明白?
警卫员心中也颇为不舍,但还是声音沉沉地道:“陆大师,没在这里了,他说,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