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小心翼翼地观察夜无渊的脸色,见男人刀刻般的薄唇微微抿起,深邃无波的眼底似乎还翻滚着冷戾之色,顿时将头低下去,语气恭谦地宽慰。
“还请王爷不要担心,王妃医术高明,想来贵妃娘娘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老奴知道您担心贵妃娘娘,也担心叶清侍卫,但是您如今身为太子,理应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说着,他又试探道,“虽然您平日里总穿着墨袍,但老奴看得出来,您脸色很差,是不是受了伤?”
夜无渊淡淡地扫视了李管家一眼,眼神里带了些深意,却什么都没说。
李管家更加确信夜无渊是受伤了,至于他为何受伤,怎么受的伤,伤的重不重,他不知道,夜无渊也始终只字未提。
“若是您不愿让王妃帮您治疗,好歹也请府医来看看吧,再这么耽误下去,不是办法。”
夜无渊狭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并未回应,而是冷声反问道,“本王问你,昨日你看到叶清受伤时,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
李管家的心颤了颤,眼底略过一抹暗色。
昨日他明明已经解释过,为何夜无渊还要问他。
难道,是开始怀疑他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江舒儿这张牌,恐怕已经保不住了,毕竟他还要为主子铺路,不能半道坏事……
想到此处,他故意装作苦恼的样子,有些痛心地叹了口气,“唉,老奴昨日赶到的时候,叶清侍卫就已经受伤了。”
“当时江侧妃哭着喊有刺客,老奴也来不及多想,便冲上去想把那刺客拉走,没想到反而被刺客所伤,叶清侍卫为了护着老奴,反倒被伤的更重。”
“后来刺客见其他人赶过来,才放弃刺杀匆匆逃走,叶清侍卫也倒地不起。”
夜无渊盯着李管家声情并茂的模样,再看他胳膊上缠着的绷带,眼神逐渐冷邃。
方才在啸林院,江舒儿口口声声说自己怕得根本不敢看,浑然不记得叶清是如何受伤,又是如何倒地不起的。
可李管家的说辞,却是他赶到的时候,江舒儿明明还能呼救。
这二人牛头不对马嘴,势必有一个人说了谎!
李管家跟了他十几年,若是真有异心,这些年来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那说谎之人就是……
夜无渊将心思藏好,修长白皙的手指冷不丁攥紧,漠然地对李管家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李管家福身退下,眼底却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暗芒。
夜无渊站在原地盯着李管家的背影,眼底的寒意逐渐凝聚汇成霜。
若他的猜想正确,真是江舒儿在背后一手策划了造谣三小只身世的事情,又自导自演帮他挡刀,甚至不惜要杀叶清灭口的话——
那李管家交给他的那封信,还有什么可信度?
倘若信上的一切都是假的,倘若江舒儿就是罪魁祸首,那他又该如何面对盛念念?
他不顾她的感受逼着她救人,还当着孩子们的面抱江舒儿离开,桩桩件件加在一起,足够盛念念判他死刑了。
冷意蔓延到全身,夜无渊忽然有些心慌,竟有些害怕此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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