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并不反对成方的判断,但他认为收复广宁的意义绝不止如此,能大范围的提振明军士气,对朝堂上也是一种相当的鼓励,如果能和辽西明军配合上,其意义就不止眼下这些了。
可惜行军司政事会议杨二只是少数派,原本很坚定站在他一边的人也逐渐改变了立场。没有太复杂的原因,只是大家越来越不信任大明,甚至不想和大明那边的官员将领打交道了。
包括族弟杨义在内,均是如此。
杨二孤掌难鸣,和心思诡秘的程本直还有祖可法等人相比,杨二的想法倒是相当简单……主动去寻大明官员各人并不赞同,也心怀疑虑,但大明的高官出现在这里,总不能置之不理?
成方等人已是在城门处等着,眼见程本直和祖可法等人过来,各人都面色如常。
待彼此照面了,成方淡淡一笑,先拱手道:“在下成方,见过两位程大人,还有祖将军。”
在程本直等人看来成方只是草草一拱手,殊是无礼,不过祖可法不介意,他们当兵的就只看实力,城门附近,和记最少有过千甲兵,有的在城头驻守警备,有的在城外警戒,还有的在城中校场训练,街巷中三三两两的也是有士兵行走,这些兵均是壮年汉子,年龄在二十到三十间,衣着整齐,行走时如虎豹般充满野性与勃勃生气。
祖可法感觉,光是眼前这几百千多人就非自己的内丁部下所能敌,一旦起了冲突,倒霉的必然是自己。
礼节上的些许粗疏怠慢,和性命相比,算得什么。
程维英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他是正经的进士出身,由知县升任同知,又在宁远这样的紧要地方为官,将来必不会以州府官职了局,可谓前程似锦,眼前这成方不过是寻常百姓,对自己不跪不拜,礼数实在有些太过傲上了一些。
程本直则相当热情,先在马上还了一揖,接着又跳下马来,长揖还礼。
成方目光闪烁,再次还礼之后才笑道:“程赞画太多礼了,某等不过一介草民,生受不起啊。”
程本直相当热情的道:“万不可如此说。诸位高义,为我大明复此一方之土,数年间在山上坚持抗虏,不知道多少热血男儿死在战事之中。在下虽然为官,不过小小一赞画,便是巡抚军门大人在此,想必也是要对诸位行礼的。”
成方笑道:“那可万万当不起了。”
徐名也道:“我等也没有大人说的那般高义,只是图存求活,在乱世之中乞活而已。”
这话说的直接坦率,倒是引起四周很多商团军人的赞同。
程本直没想到眼前这两人丝毫不肯趋附自己,再看对方眼神,清澈坦诚,丝毫没有巴结奉迎或是感动之色。
“此事要紧啊。”程本直慢慢的道:“如果道路打通,本官想派出人马往宁远报信,也要向朝廷飞章奏捷,如果顺利的话,可能月余之后,朝廷封赏就下来了。到时候,诸位也就是吾辈中人,功名富贵自不必说,尚能封妻荫子。”
这一下倒是有一些人微微点头,眼中有一些热切模样。
成方微微一笑,说道:“此事说来也不必急……”
见程本直有发急模样,成方肃容道:“外间说话不便,尚且不少蒙古人在这左近,听到了泄露消息反而不美,请诸位大人随我等到军营节堂中说话,那时安静,外人不得靠近。”
程本直反是有些犹豫,在这里有祖可法等人护着,尚有机会夺路而逃,若是进了所谓什么节堂,万一起了变化,自己等人逃也没处逃。
不过此人跟随袁崇焕很久,别的没有,胆色倒是真的比寻常人要大的多。
当下只稍一犹豫,便是下定决心,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去那节堂说话。”
成方令人将程本直等人引到营中,自己与徐名等人落后几步。
杨二对刚刚成方等人的回答不满,策马走在前头,与祖可法闲聊说话。
“看吧,这就是意外。”成方对徐名道:“突如其来,如之奈何?”
徐名无奈的道:“摆明了是来摘桃子了,偏生咱们内部不算太团结。”
“也就少数人还想着要和大明那边扯上关系。”成方思忖着道:“还好张大人就要率主力过来了,到时和主力勾连上,这边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在此之前呢?”徐名道:“需要有所回复。”
“一律不答应。”成方道:“不管其要我们做什么,总之就是三个字,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