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抹一把脸上的血迹,坐在一块石头上道:“老子也是杀人无数的人,杀自己人这还是第一次。”
小蛮恨恨的道:“这是云峥下的命令?”
陈树摇头道:“没有,我接到的命令就是驻守兰州城应对不测,我到现在都不知晓这个不测是指兰州城不测,还是兰州百姓不测,亦或是要应对你们造成的不测。”
小蛮又吐了一口血道:“王八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狠狠地打我,老娘有身孕你知道不知道?”
陈树道:“不知道,我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如果大帅派我们来就是为了预防你们的,杀掉你们就是我的职责。”
春哥儿正在艰难的为自己裹伤,听陈树这么说愣住了,奇怪的道:“既然如此你干嘛不动手?免得老子白白裹伤。”
“日落时分,如果我还没有接到进一步的指令,我就会杀掉你们直接去雁门关听令,所以你们至少可以活到日落。”
陈树咳嗽着取出酒壶喝了一口酒,他的伤很重,尤其是胸腹就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每喘一口气都疼,这是肺叶受了伤,如果不尽快治伤,这个病就会缠上自己一辈子。
“都他娘的为了什么啊?”春哥儿终于包扎好了自己的伤,滚到小蛮的身边担忧的瞅瞅老婆,最后仰天长叹。
早上还很凉,但是因为兰州城在燃烧,给所有人的感觉是很热,如今太阳才刚刚偏西,大地上就变得炽热起来,兰州城上的大火终于熄灭了,只有一道道余烬在冒着袅袅的青烟,就像平日里的炊烟一般。
李清终于要离开了,几十个人想要驾驭五百人才能驾驭的驼城非常的困难,不过好在只要把骆驼穿上鼻环,一个一个的连起来,依旧是那个庞大的驼队,耳边听着兰州知府刘文春的阿谀之词笑道:
“其实宋人觉得西夏人粗鄙,西夏人觉得宋人软弱,这是一种很好的见识,没必要改过来。
我们天生就是敌人,不论嘴里说什么样的话,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我喜欢这个事实。
云峥估计也很喜欢,所以他才会把张陟做成蜡像,像猎物一样的展现在某一处厅堂里,用来纪念自己的武勇。
如果那一战胜利的是我们,张帅也会剥掉云峥的人皮做鼓,顺便用他的头骨来做酒器。”
刘文春笑道:“那是大人物的事情,在下就是一个小人物,现在还是阶下囚,只要说将军喜欢听的就成。”
李清坐上一峰骆驼,怀里抱着哑娘笑道:“你赢了,我不杀你,赶紧把兰州城重新建起来,我会再来的。”
兴致已经没有了,李清也就没有了杀人的,虽然他如果亲自带领剩下的军卒进入兰州,杀光那些剩余的兰州人很容易,没有了那些宋军的抵挡,百姓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刘文春拱手送走了李清,脊梁骨被抽掉一般的坐在沙地上,瞅着废墟一样的兰州城嚎啕大哭……
“都是为了什么啊?”哭的快要昏过去的刘文春朝天咆哮一声。
没人要兰州城,李清根本就对兰州城没有半点的兴趣,也就是说西夏人更本就没打算从河西进攻大宋,大宋军方至今没有派来大军,说明他们也认为西夏人不会从这里进攻大宋。
青城就在咫尺之间,这座城乃是狄青当年修建的城池,就在兰州以东两百里之地,那里驻扎着六千大宋禁军,但是没人理睬兰州,这里就像是一片被人遗忘的土地。
刘文春挣扎着站起来,擦干眼泪之后,胸中熊熊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黄河边上就有一座烽火台,刘文春本来打算在战事开始的时候点燃烽火,正因为看不透这里面的原因,这才隐忍到了现在。
从河沟里找来了枯木,堆成一个大堆,然后掏出火折子引燃了枯木,等火焰燃烧起来之后,就把地上的骆驼粪丢进火堆,于是,熊熊的黑烟就从河边冒起。
片刻之后,烽火台上的军卒也点燃了烽火,很快,这道烽火就沿着黄河向中原奔涌。
丙辰日,狼烟起,主官禄逢空,财库逢空,乃夫妻破财之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