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没准备,她只能咬牙硬生生地帮他重新清创、缝合。
中途偶尔扭头看他一眼,见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深陷的眼皮下,眼珠局促不安地梭动着。
她皱了皱眉,不敢耽误分秒,处理好伤口后,涂上她带来的外伤药。
这些药都是她自己配的,在无数病人身上用过,对外伤治疗效果很好。
男人腿上的伤处理的稍微好点,她只是拆开纱布,重新消毒,又涂了药细致包扎。
等一切忙完,魏寻送了热水进来给她洗手。
她把手上的血污清理干净了,又让魏寻换水拿了毛巾过来。
知道她要做什么,魏寻急忙道:“苏医生,我来吧。”
“不用。”
陆宴北即便在昏迷中也是满头满脸的汗,脸色苍白如纸,苏黎哪里放心把他交给别人照顾。
定是要亲力亲为的。
毛巾拧干,她细致温柔地擦去男人脸上的汗水,把他脖颈跟胸前都擦拭了下。
他高烧不断,这样擦拭也能稍稍带走一些热量,让身体舒服点。
魏寻看着苏黎忙碌的身影,脸色欣慰极了。
他一出去,德叔跟小四立刻凑上来打听,“怎么样?少帅醒了没?”
“哪有这么快。”
魏寻虽这么说,但脸上露出笑来,叹息道:
“还是得有个女人才行!大老爷们再厉害,照顾人这方面还是不行,苏医生温柔细致,医术又好,我敢保证少帅很快就会醒来。”
他这么说,一屋子大老爷们儿全都松了一口气,紧悬的心也终于放下。
于是,三三两两的,轮班去休息了。
苏黎给陆宴北擦完身子,没有坐下休息,而是又打开医药箱,取出抽血工具。
他失血过多,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给他输血。
只是,她前几天才抽过血,今天也不能抽出太多。
针头扎进了另一手臂内侧的静脉血管,她仰靠在一侧沙发上,微微歪着头,视线落在男人脸上。
不知不觉间,泪水再次涌出。
说好要桥归桥路归路,可当听闻他遇刺受伤的消息后,她还是日夜不宁心神不安。
如今来到他身边,虽还是担心忧虑,可心态较之前两日又有了区别。
就好像,自己来了,他就不会出事一样,担心焦虑也没有那么紧迫了。
魏寻他们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主人。
这到底是好是坏,她也不知道。
若是让那位贺大小姐知道她的存在,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陆宴北会如何取舍?
如何解释两人的关系呢?
夜深人静的时刻,人心最是柔软脆弱。
苏黎发现自己无论嘴上说的多利落洒脱,坚定决绝,但心底里,还是隐隐期盼着陆宴北能站在她这边。
她盼着,他能不娶那位贺小姐。
这又如何可能?
她暗暗垂了会儿泪,等心里的情绪稳定一些后,又收起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她不应该打乱陆宴北的计划,不应该阻拦他实现雄心报复。
等他伤好一些,她还是赶紧离去吧。
抽了一袋血出来,她拔了针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才缓缓地,慢慢地起身,
眼前依然有眩晕感,她强忍着,等意识清明之后才迈出脚步,可不想还是晕了下,身体撞到了桌子。
外间魏寻还在值守,闻声立刻敲门进来,见状吓了一跳。
“苏医生,你怎么又抽血!”
魏寻看到血袋,脸色震惊,担忧地道:
“这样你身体也吃不消的!”
苏黎脸色有点白,但意识还是清醒的,闻言缓缓地道:“我没事??你扶我到床边。”
魏寻知道她要干什么,尽管心里一万个不赞成,但还是咬了咬牙,听从她的吩咐。
搭着她的手做为支撑,魏寻扶着她走到陆宴北身边去。
“小心点??”
苏黎缓缓坐下,做了两个深呼吸,觉得眩晕感终于退去一些。
“把医药箱拿来。”
魏寻照做。
苏黎取出另一套采血工具。
拉起陆宴北的手,橡胶带绑到手腕上。
魏寻站在一边,原本担心她现在的状态扎不准血管。
可事实却是,苏黎用酒精棉给少帅的手背消毒后,针管拿过来,细软的手指捏着尖端,就那么轻轻晃了下,尖锐的针头便灵巧地戳进了血管。
魏寻没说话,但心里的敬仰之情源源不断。
同时还嘲笑自己根本就是操多心了,苏医生的医术,他见识的还少吗?
等血袋挂上,苏黎松了一口气,实在抵抗不住抽血后的后遗症,交代魏寻:“我睡会儿,你记住时间,等会儿叫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