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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什么

它乃生存的反面,生命尽头的莫大黑暗与莫大恐怖, 任何触及永恒前的生灵的终结。在规则支持它出现概念化身的世界里, 十个里有八个一照面便能对普通生物带来腐蚀性的、很大概率还不可逆转的污染。东方阴阳学谓之晦气缠身,现代点的说法叫做精神感染。

达克赛德, 或者说, 至少降临本地的达克赛德并未对其免疫。那么未来路线很有可能是“死亡”先感染了作死的达克赛德, 然后达克赛德啃了钢骨。由于钢骨连着网, “死亡”概念瞬间进化为类科技病毒。而后, 借助互联网,感染者指数爆炸

这特么比谁壮烈了还糟。

林登的精神霍然紧绷。先知的所在之处若有若无的灰色雾气瞬间取代了带海潮味的冷空气,一切事物随之悄然扭曲。

接着,林登一愕。

数千米外, 并不被狂风动摇的黑色云雾在浪尖氤氲,降临本地的死亡化身现出真容 一个双手各持一把短镰刀、脚踏滑雪板的黑色跑者, 类人形态,黑盔黑甲,眼睛和胸膛亮着意义不明的光。

全知全视的视角内,它确实能代表“死亡”, 但仅此而已。一个较弱的、甚至能说是平和的类人形态, 只比地球神话里的死神们纯粹那么一点。不是让普通人一看就疯的模因污染, 也不是能够玩弄概率的规则具象化存在。更罕见的是, 它还和达克赛德有点联系,大概对方为能顺利召唤做过什么操作。

三项合一,按sc基金会的分级来讲, 是由ak级大规模、长期性人类思维转变的“疯狂末日”级可能性,降低为k级单个或复数城市人员及建筑损失的“局部危机”。他不必把大都会沿海整个格式化再把己方人士隔离治疗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林登注视达克赛德单手扼住了它,巨大的深蓝色合金手套差不多包裹了它的半个头颅。

可触、可见、可握,在线的队友貌似也没当场疯几个等于大写的容易对付。

达克赛德你特么等着,竟然把老子吓得一惊一乍。

林登缓缓吐出一口气,与之相应的,更多印象随他激荡的心情浮现。

假如将对一段自语、一张图像的印象看作一个支点,那么,这些翻涌的零碎片段便是一蓬炸开的火星。点连成线,线构成面,一整片柱廊自发拔地而起,瞬间撑起了他自我封印的一角。

以纳秒计的时间单位内,新的记忆点火发射,送入林登的意识轨道。首先是关于游戏蝙蝠侠阿卡姆骑士的内容阿卡姆骑士与稻草人合作将哥谭变为一座空城,蝙蝠侠调查时渐渐发现阿卡姆骑士就是他认为被小丑杀死的第二任罗宾杰森托德以及很烦人的谜语人支线。

在这个世界里,他插了手。于是,哥谭少了位阿卡姆骑士,多了个真人水仙作者红帽子,兼挂路灯活动的内定继承者不过话又说回来,红帽子嘴上说不想写水仙,实际编排老爹编排得挺开心,由此可证红帽子起码比阿卡姆骑士过得高兴

林登记起了七个堕落版蝙蝠侠的来历及宇宙编号,以此为引,他也想起了当年自己为啥会溜达到dc的黑暗多元宇宙。

他是去看黑暗多元宇宙的世界熔炉的。

在dc的新设定中,那里是一片概念化的地域,诸多可能性在那由世界铸造者锻造成型,或由主宇宙的希望与恐惧自发成型。然后,像是工厂的质量检验流水线,那些好的冉冉升起、并入正常宇宙,那些衰落品、不良品、甚至干脆的倒霉品则被保洁小呸,熔炉之龙巴巴托斯摧毁,材料回收,正是所谓的柴薪。

而那时的他还挺中二,兼刚与外挂绑定,急于测验它的能耐。诸多选择里,往dc世界新添的起源地观趟光是兼顾高大上与安全的项目。

靠。真的不如没想起来。

林登感到自己的眼神快成了死鱼状。

他当年封印全部关于dc世界的记忆的原因之一除开抗侵蚀外同样是中二。毕竟,那时的他尚在适应新脸与新真名,自我认知不大稳固,一度觉得外挂世界线的自己仍然是自己。被同化是有点遗憾,但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他精准地剔除了有关美漫及其衍生品的印象。一方面防止自己偷懒、径自照搬另一条世界线的道路,另一方面也怀着“反正我将是我”的得意。

有些选择必会被他做出。就像多年前的堪萨斯,克拉克总是会循声向他扭头。

就像面对送上门来的两倍快乐,他肯定会先吃干抹净,再想其它。

幸好布鲁西对他没有像克拉克当年那样成为一堆概率里的确定性那么招眼,否则双倍快乐是爽,四倍快乐麻烦大了

咳,总之这边越早完事,他就能越早把快乐拐去泳池里继续快乐,越早走出“我坑我自己”和“炒短线炒进了董事会”的阴影。

林登强行将注意力转向海面战场。

他的晃神约为十纳秒,一百个十纳秒等于一毫秒。在这个反应时间内,这一时间单位里光能传播约三百米,达克赛德刚刚擒住了死亡化身的黑色跑者,闪电侠刚刚甩开那道咬着他的深红光束折返,脸现惊诧。

经过红死魔考验的超人的反应更快一步。氪星人盯着黑色跑者,瞳孔微缩,匆匆向闪电侠做了个向后的手势,甚至没来得及确认对方是否接收到了信息,背后便骤然铺开燃烧之路。

速度即是力量。

超人瞬时由普通的近音速加速至每小时上亿英里,直直撞上了达克赛德。他们相撞的位置空气暴震,海水被压下巨型凹面,而后回填的气流与水流卷成飓风,飓风沟通了乌云间酝酿的闪电。庞然的能量风暴骤起,对所有电子元器件都造成了严重干扰。

蝙蝠侠冷静地将战机从过失速仰角抚平。

在风暴卷来时他本能地做出了规避,然而某种无形的力量抹去了蝙蝠战机前的狂风,导致他的机动像在炫技。而没有施法者照看的美军飞行支队没这么好的运气,深红的光线针线穿布料一般扎过漆黑夜幕,在蝙蝠侠的视网膜留下灼烧般的光斑性反应。两架绕大都会海面盘旋的战斗机一高一低,炸成了照亮海面的昂贵闪光。

恶劣的天气无法判断是否有飞行员弹射成功,蝙蝠侠只能期待这几发焰火能让某些头脑发热的上层人士明白所谓的神格并不好拿。

超人的一击将达克赛德钉上了海中高塔,透明的冲击波斩开了楼一般高的海浪。与此同时,某种莫可名状的领域笼住了整片大都会近海。它充斥着某种无形无质却镌入了每个生命的东西,漠然、阴冷、寂静。

生者的世界飞速远去,战机控制台飞速远去,蝙蝠侠看到犯罪巷里珍珠坠地,垂死的托马斯向玛莎伸出手

新绿色的辉光浩浩而起。

绿灯侠摒弃了之前那些花里胡哨的构造物,单单具象化出一张海与城之间的巨网。密密麻麻的类魔群撞上网面,犹如夏夜广告灯箱处趋光的蚊虫。

这短暂的缓冲让蝙蝠侠重新找到了平衡。电流的兹拉声里,蝙蝠战机的通讯装置终于自动重启成功,信号经由卫星与隔壁哥谭市内韦恩集团改造的基站扩大。风、雨、潮水的噪声中绿灯侠喘着粗气大声抱怨“该死,那个新登场的给我的感觉像我发酵了一个月的臭袜子。”

神奇女侠的嗓音一并响起“那是个力量化身,和哈迪斯给我的感觉很像。”

哈迪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冥王,所以达克赛德召来了一个死神抑或类似死神蝙蝠侠的嘴角直往下坠“我们必须帮助超人”

“我想但我没法靠近”绿灯侠嚷道,“先是魔法又是这个,大都会都是些什么怪物”

轰隆隆

海中高塔塔壁崩溃,如土如岩的建筑材质坠落入海,如注的暴雨被两个非人类搏斗时强大力量震开。“来人帮把手”海王喊,“有个机甲男掉进了水里,但这边出现了另一个大块头”

“收到各位,你们可以不用这么大声的”闪电侠也喊着回应,音量几与潮水声持平。“这绝对有害于听力嘿不要扯我的耳机”

年轻人的话语与通讯器的进水声齐至,莱克斯卢瑟的声音出现“蝙蝠侠,关键是钢骨。我模拟了他诞生时的信号用于科研。”

将环境降噪功能调至最大的蝙蝠侠动作一滞。

“别找理由,卢瑟,我们都清楚你和你的盟友干的蠢事。”他终于没忍住,阴沉地打断了大都会的富豪。

这话其实有点迁怒了。毕竟,诸多线索正在他脑海内自发拼合star实验室发生意外,实验室持有的母盒发送信号,于是异星入侵者循此而来,无论如何都是必然蝙蝠侠锁定了一群类魔按下发射钮,但战机弹药舱传来已空的警报。

那么,他还剩一样武器,驱逐狂笑之蝠后残存的、调用巴巴托斯力量的外挂。蝙蝠侠并不知道这一次使用后是否会招来另一个邪神的注意力,所以一切最好是发生在高塔内通道联通的另一颗星球。他一只手开启了自动驾驶,另一只手按上战机的扫描处。

掌纹验证通过。

新通讯接入。

“钢骨不能上线。”

林登淡淡道。

林登关闭了预知,也退出了外挂。他摇摇头,顺带遥控小号解开通讯器的禁制。“钢骨连着全球的网络,达克赛德召来的是死亡的化身之一。”

仍在未将闪电侠的耳机还回去的卢瑟倒抽一口气。

“蝙蝠侠,把我送到市内。我要联系沃勒,她手里有个活原子弹,我们需要其他的力量”

“自己滚吧,超人还没撤回来。”海王截断了卢瑟,紧跟着神奇女侠的咆哮声截断了海王“人鱼,让开”

轰地一声,女战士的备用短剑磕上了一名角盔巨人偷袭的斧子。亚特兰蒂斯人连忙回援。达克赛德将三叉戟拔出扔开后他没来得及去找,一直在用一根捡到的金属管。

战斧荡开了它们,继而一记斩首般的竖劈劈断金属管、又一记横斩卸开短剑。这两下让持斧者后背空门大露,黑亚当执雷霆落下。自云端往下的金蛇与绿灯侠支撑的绿色防护网辉映,照亮了风暴中的海。而持斧者以连续几个与体型不符的灵巧翻滚避过,哈哈大笑“达克赛德万岁”

林登隔空审视了一眼那位两米多高、一对三仍有余力的灰肤男,荒原狼。

由于自我封印的松动,现在他对dc的记忆差不多等同于游戏通关后放送的cg。打过的场景解封,没打过的跟打码似的一片空白。

对应到眼下,便是一页残缺不全的漫画,一段飞快的电影gif漫画中荒原狼背后一斧偷袭神奇女侠,gif里则是神奇女侠砍断了荒原狼结冰的斧头。

两个冲突的结局,多看无益,他索性不管了。

反正dc平行宇宙多,反正自己也默认了这个世界的“董事会成员”身份,反正“先知”的眷者也在熔炉之龙面前装了x难道让他眼睁睁看着地球沦陷、自家财产损毁不成

“这就是我为什么更喜欢高位格存在们而不是某些自称的神。”林登让小号叹口气,唤出古拉姆,让双手剑飞向女战士。“公主,接住它先知先生,您该出手了。除非您看中的新人不站在地球方。”

林登说完,便赶紧自问自答地低笑一声。让戳在海边的本体换作了标准英语口音的英伦腔,枯朽的世界树之杖将他的声音放至区域内所有人耳间“这倒不是这样吧,兰尼斯特,看在过去的时光的份上,十分钟,每人五秒的未来预判,你来供能。”他漠然道,“我很好奇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