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放就是三天,闹得满城都在猜,是哪家的公子在向心上人表白。
阮清自然是也看见了。
她知道谢迟在找她。
阿彩坚决不准她出去。
“那种王孙公子,图的就是一时新鲜,你死撑着不出去,过几天,他遇上更好的,就把你忘了。”
可是,阮清到底才十四岁,又是情窦初开,哪里架得住满天的风筝这样的磨。
她到底还是找了机会,偷偷溜出去,去了他们俩第一次相见的那条街。
从前挂兔子的摊位,如今三月三也改卖风筝。
阮清看着满架子的兔子风筝,上面全是龙飞凤舞写着那七个字。
又见架子后面,有人还在埋头往风筝上写字,便问:
“老板,一只风筝几文钱?”
后面的人,掀起风筝一角,抬眼看她。
居然是谢迟!
四目相对,他冲她微笑,“上次吓着你了,不知道怎么才能当面与你赔个不是,才出此下策。”
阮清震惊盯着他那张脸。
“所以……,这满城的风筝,都是你一个人亲手写的?”
谢迟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你若能来,我就算再坐在这里,写上三天三夜,也无妨。”
他吃准了,一个书生的女儿,用金山银山权势富贵不能打动,却一定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结果,阮清依然一直盯着他的脸,又朝他伸出了手。
谢迟以为,她又要扇他。
但是,他没躲,眼睛盯着阮清的小手。
她今天要是还敢扇他,他就要用强的了。
谁知,她的小手伸到他脸侧,指腹在他唇角抹了抹,正色道:“你要不要找个镜子照一下?”
谢迟手边没有镜子。
阮清麻利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一只精巧的小妆镜递给他。
谢迟照了一下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唇角黄豆大的一滴墨,早就干了,活像一颗大痣!
丑极了!
他磨了磨牙根子。
苦心等了她这么久,居然见到她时,是这副尊容。
“我帮你擦擦。”阮清也没等他答应,小手指头便又过来了。
于是,谢迟就眼看着镜子里,自己被抹了两道弯弯曲曲的八字胡。
他将镜子一撂,“阮!清!”
阮清早就尖叫着笑着逃走了。
她在巷子里灵巧穿行,跨过障碍,避开行人,甚至可以麻利翻过土墙。
明明是个官家小姐,却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谢迟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他在飞满风筝的上京城里抓她。
明明知道就算抓住人,也未必抓得住心,却心甘情愿地追着她跑。
因为只要抓住了,就可以享受片刻温存,至于下一次,在何时何地,都是未知之数。
后来,若不是出了那桩事。
谢迟将他的疯子本性再多藏一段时日,阮清便可能真的以为,已经遇到了此生的良人。